My take：AI 不会杀死初级程序员，会让他们成长得更快

关于 AI 所带来的职业危机确实甚嚣尘上，很多人认为 1. 初级程序员会被 AI 取代，譬如 3 个初级程序员岗位所带来的产出可以由一个资深程序员 + AI 代替 2. 因为岗位减少所以进入行业的门槛变高，更少的人可以成为资深程序员 3. 因为很多问题都被 AI 直接解决了，新人程序员没有了以前那种通过殚精竭虑的钻研去解决问题的体验和能力，就更难成长成资深程序员了。

作为一个已经在行业内摸爬滚打了五六年，算是有点资历的程序员，你问我怕不怕 AI，我的回答是不怕的，但我也很庆幸我不是刚刚毕业。初级程序员岗位确实肉眼可见地在减少，但这不只是 AI 带来的，和行业本身的发展也有关。时至 25 年底，互联网业务本身已经没有增量了，传统的软件开发相关的公司更是拉紧了裤腰带。如果不是 AI 火起来带动了一大批投资、创造了一大批新的岗位，就业情况只会更糟糕。 我的观点是，AI 不仅可以大幅度提高生产力，如果正确地使用，会让初级程序员成长得更快。

钻研的能力

有什么工具，匹配什么样的方法论。在 AI 能够把全网的信息都拿来训练的前提下，搜索技术本质上已经是落后的工具了。就像有了 google 搜索以后，去图书馆检索的能力很快就被淘汰掉了。不过作为考据工具，搜索的确是一个重要的能力，不能尽信 AI。 从这个角度来说，老程序员实际上比新程序员更应该有危机感，如果还抱着以往那套死命钻的方法论不放，不去学习 AI 所代表的新质生产力，只会被淘汰得更快。

True learning

AI 如何帮助初级程序员学习？做项目的 friction 更小了，debug 的体验更好了，只要善于提问，就能获得答案。从这个角度来说，AI 大幅降低了 aha moment 的成本，feedback loop 更短，这远比以往苦哈哈地搜 google，看博客，查文档要轻松。

站在学习的角度，AI 能做事情就是把散落的知识理顺，并且可以追问，在交互中学习，如同有一个无所不知的老师时刻站在身边可以随时提问。但需要注意的是，AI 说的东西不能全信，所以真正的 learning 体现在，理解 AI 说的话，追问不懂的地方，自己推理找出可能有问题的点。我特别喜欢给 AI 的回答挑刺，偶尔真能发现出问题来，是非常有成就感的事——你这个几万张卡、大几千万美金训练出来的模型也不过如此。

是否还应该入行？如果你喜欢创造，享受钻研，对有条理的、逻辑性的事物感到满意，那么你就适合做程序员。这是才是是否应该入行的本质。如果你满足这几个条件，现在入行绝对比以往任何时候的体验都更好一些，但相对来说，想找到一份工作的门槛也提高了。你需要比以往更加努力，并且使用正确的方法。但不用担心的是，程序员这个岗位在被 AI 淘汰的名单上，排名一定是靠后的。

Vibe coding

我的观点是 vibe coding 的下限很高，上限需要人来突破，而优秀程序员的能力就是在 AI 的加持下，以更高的效率去把项目的上限提到更高的水平。

对于写项目来说，人的下限是啥也写不出来，AI 至少能写个能跑的东西出来。目前看来，受限于 context 的长度，纯 vibe 的上限大概就是小几万行勉强的水平，但如果没有人干预，这小几万行代码会非常难维护。特别是如果人没有参与到 code review，在 AI vibe 的时候没有给出方向性、架构性的指挥，最后产出的成果只能用粑粑来形容。

在大型项目上运用 AI 会更加 tricky 一些。需要明确地给出 context 和方向。这是一个值得探索的方向，确实应该在工作中多用。我有过不少让 AI 帮忙分析代码和日志查 bug 的经验，AI 最有效的地方是在我给出猜想之后帮助我验证，但根据已知的情况提出猜想得靠我来，这就是 AI 替代不了我的地方。

这让我想到一个很有意思的案例。我最近关注到了一个名为 onelifeonehour 的游戏，这个游戏从 15 年开发，18 年上线，一度非常火热。我也玩了一下，世界观很有意思，在这个世界里一分钟就是一年，从出生到死亡就只有 60 分钟的游戏时间。更有意思的是这个游戏的代码是开源在 github 上的，我于是拉下来看了一下，想看看这么有意思的游戏代码是咋写的。结果给我看呆了，整个游戏的核心逻辑全部塞在 LivingLifePage.cpp 一个文件里面，长达 27000 行。我当下就判断，这个代码完全无法由 AI 来维护——甚至无法由开发者 Jason 之外的人来维护，因为需要的 context 太复杂了。实际上也如此，Jason 最近更新了一篇博客，说他修复了大量的 bug——我猜也是，这坨东西能没 bug 才怪。

在 AI 时代，新的职级评价准则会长成这样：

• underperform：使用 AI 造成了更大的混乱，有你不如没你
• junior：掌握对 AI 工具的使用，可以将给定的需求在 AI 的辅助下高质量完成
• senior：熟练运用 AI 工具，可以借助 AI 设计、开发、维护大型项目，保障项目的长期健康发展

未来的 AI

如果有一天 AI 真的掌握了比人还强的代码能力，不受 context 的限制，没有 hallucination，那我们现在掌握的编程能力还有意义吗？

我的观点是，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我们当人的就享福吧。人工写代码会变成一个类似于做手工的消遣行为，届时作为古早程序员的我们可以对儿孙说，让爷爷 or 奶奶我手工给你写一个软件用吧，比外面 AI 写的牢靠。这个时候亲手写代码就是一个充满爱意的行为，因为我爱这件事情本身，即便 AI 做的比我好，我也愿意自己动手做。

等真的 AI 代码写的比我强了，人类社会别的领域下的生产力也绝对是远超我们现在可以想象地提升了。希望那天到来的时候，作为个体的人的我们可以不用被上班奴役，也不要被虚无主义裹挟，而是可以更自由地去探索和创造——通过借助更强大的工具。